周允中
我家保存着两本抗战期间出版发行的红色小册子。我非常珍视这两本小册子,因为它们既讲述了中国革命历史,又是我父亲周楞伽(中国古典文学学者)所编著的红色书籍。
首先出版的是我父亲编写的《抗日的第八路军》,此书由我父亲的姐夫程瑞琨(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官)介绍的一位赵姓中学教师出资印刷。才仅仅印刷了三千册,送到五洲书报社,老板见了,以八折进货,很快便销售一空。既然读者欢迎,紧接着我父亲又写了这本《八路军将领列传》,作为抗战小丛书自费出版,他用的笔名是赵轶琳。
文章的前言提及:“共产党的其他将领很多都不幸牺牲了……当初要是没有国共摩擦,则今日之下,哪一个不是抗战健将?‘往者可谏,来者可追。’我们只有希望今后国共两党能够精诚团结,不再分裂,大家都应该团结奋斗到底,因为我们的团结,就等于敌人的溃灭。”
这本书所收集的是朱德、彭德怀、贺龙等当时一些共产党将领的故事和事迹。
关于朱德,书中说他在蔡松坡手下当旅长的时候,袁世凯曾经派人去说服他,送他五十万大洋要他倒戈,被他严词拒绝。他曾经笑着对著名记者范长江评价自己说:“半生军阀,半生红军。”
彭德怀身材健壮,像一个赳赳农夫,但作战极其勇敢,富有谋略。他与人谈话时候,喜欢嗑瓜子,恐怕也是他的一个习惯和爱好。
贺龙人称草莽英雄,有绿林好汉的称号,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,虽然读书不多,却很通文理,常常指出秘书起草的讲话稿和文书有不当之处。
刘伯承过去参加过旧军阀的队伍,眼睛受过伤,后来参加红军,在苏联学习的时候十分刻苦,日以继夜地学习军事常识,当时的苏军将领也表示佩服。他著述过一本《红军野战条令》的小册子。长征的时候,他每战必身先士卒,大渡河突围战,就是他亲自率领的先锋作战团。
徐向前从鄂豫皖转战入四川后,以三四千人的队伍,不断发展壮大,雄踞川北。刘湘组织五路兵力围攻,依然被徐向前的队伍奋勇击退,使得敌人无法对付这支队伍。
小丛书的最后还附录了前线记者王少相写的《朱德访问记》。
这本抗战小册子,在“七七事变”爆发以后,仅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,就向全国人民讲述了八路军将领的英勇业绩。虽然内容不够全面,甚至有些支离破碎,却大大鼓舞了全国人民抗战的决心和对八路军将领的尊重。
抗战胜利之后,东方书店的老板储祎来找我父亲周楞伽编书,本来他打算出版一套抗战小丛书,每本一两万字,内容是抗战中著名的战役和重要人物。我父亲却坚持由他筹划,写一部具有话本特色的章回体小说,来描述抗战历史。双方经过商量之后,我父亲日夜操觚,仅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,写就一部八十余万字、署名杜惜冰的《中国抗战史演义》。此书1946年6月初版,11月再版,12月印了第三版。七个月内连续印刷三次,可见受读者欢迎之程度(此书后由江苏人民出版社于2017年重版)。
该书描写了八路军平型关战役大捷和阳明堡夜袭日军机场的故事,为了吸引读者,修订重版时,我父亲决定再增加一些有关共产党开展游击战争的内容。于是,他辗转托人从当时的东北解放区,购来了一本《抗日游击战争的一般问题》的小册子。此书出版于1938年,编者是抗日战争研究会,是作为抗日战争丛书第一种出版发行的,1947年由解放区的东北书店重版发行。在《编者弁言》中记录道:“这本书,不但总结了国内战争中游击战争的经验,而且总结了抗战十个月中游击战争的经验,解决了许多抗日游击战争的基本问题。这本书是集体写的,有毛泽东、陈昌浩、刘亚楼、萧劲光、郭化若诸同志执笔。编者 二十七年,七月七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