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定市清苑区职教中心院内深处，并排七八间房子里，各有两三个学生在练习乐器。乐声间杂，但都透着一股欢快爽朗劲儿。待乐声相和，旦角王兰荣脆生生开嗓一唱，那股劲儿更要跳脱出来，令听的人浑身来劲，直想耸动肩膀活动两下子。
“哈哈腔的音乐很有特色，板胡、笛子、笙三大主要乐器在有内在联系的前提下，各走各的旋律，叫做‘拙笙巧弦浪荡笛，拖腔手法小抬杠’。” 哈哈腔国家级非遗传承人裘印昌解释，“拙笙就是笙跟着唱腔的旋律走，巧弦就是板胡在唱腔的旋律上加花，浪荡笛就是笛子的演奏要自由发挥，起到渲染的作用，用老艺人的话说就是要有闹劲儿。”
我不禁点头，“以哈哈为名倒也贴切。”
“刚开始是叫‘喝喝腔’、‘呵呵腔’，因它的唱腔上下句都落在主音‘1’即喝音上，‘1’起‘1’落，后来传着传着传成哈哈腔了。”
据介绍，哈哈腔约形成于明末清初，清代乾隆年间已经在京师和民间流行，清末民初达到鼎盛。其发展经历了当地的民间歌舞、民间小戏两个阶段，最后定型为以弦索小曲“柳子”为唱腔曲调的小戏。有100余种传统剧目，以喜剧风格见长，代表剧目有《王小打鸟》《三拜花堂》等。哈哈腔各行当唱腔大体相同，唯旋律稍有区别。在不同地方语言和民间艺术的影响下，哈哈腔逐渐形成了具有不同艺术风格和音乐特点的三路流派。东路流行于山东德州、惠民地区和河北省的东南部，中路流行于沧州、衡水地区，西路流行于保定地区及廊坊部分地区。
“不过我们团是全国唯一的哈哈腔专业剧团。”清苑哈哈腔剧团团长魏建良不无骄傲地说，“我们团1955年成立，毛主席1959年看过我们团表演的《王小打鸟》，我们创作排演的现代剧《钟声》获得了全国第十一届群星奖银奖。”但他也遗憾地表示，剧团20世纪80年代初有演职人员90多人，随着社会的变革、城市化速度的加快和外来文化的冲击，哈哈腔从业人员大量减少，目前仅30多人，无专职编剧、导演，演员行当不全。“乐队最多时有28人，现在只有4人，还有3个是退休后返聘的。我们每年演出300场到400场，但收入只能维持演职员工资的一半。幸亏有清苑区政府的支持，每年给我们一定的补助，从1995年的3.6万元涨到2017年的40万元。从今年起，区里设立了哈哈腔传承发展专项资金，每年80万元，用于哈哈腔剧本创作、新剧目创排、音像集萃计划。”
清苑区委宣传部负责人介绍，哈哈腔是国务院2006年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，是戏曲之乡清苑的文化根本。为抢救保护挖掘这一面临传承危机的古老剧种，清苑2015年发起了“哈哈腔守护行动”，恢复传统剧目，将哈哈腔演出纳入公共文化服务体系，并于2016年决定由职教中心与哈哈腔剧团联合开办戏曲表演专业（哈哈腔班），免收学费，区政府每年出资50万元，聘请中国戏曲学院、天津音乐学院等高等院校的老师前来教授形体、表演、乐器基本功，安排国家及省级哈哈腔传承人以“名家传戏”“一带一”“一带二”等形式手把手传授哈哈腔表演艺术。
裘印昌说，哈哈腔班现有学生50名，“学了一年多，已经顶大用了。年初河北省千场非遗展演进万家活动的时候，剧团乐队人太少，就让这些孩子们临时上阵，那个戏的音乐特别多，两个多小时，孩子们顶下来了，非常不错”。
排练厅里，中国戏曲学院的老师正在训练学生们的形体基本功。学生们脸上稚气尚未脱尽，一招一式却也有模有样，其中几个眉角眼梢已带风韵，期满之后，磨砺几年，一二名角，亦未可知。
加强人才培养之外，清苑哈哈腔剧团也在排新剧、丰富唱腔等方面下功夫，为其传承与发展打基础。“我们也开始搞创作，排了20多部新剧。唱腔上吸纳了中路、东路的优点，更注重情感、细节的表达，唱腔更优美了，应用更丰富了。”裘印昌说，“老百姓喜欢的东西不能丢掉，哈哈腔一定会传承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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